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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然眸子颜色似乎比平时深了点。何修懿在左然手背上拍了拍:“我会留在这里陪你——”到你酒醒。结果一句话还没有讲完,右手手腕便被猛地一拉,何修懿一个没站住,踉跄着摔在了床上。他有一些头晕眼花,头顶吊灯好像在晃。而后何修懿便感到一个温热的身躯压上来,他的双手被高举过头顶,十指也被强硬分开——左然的手指插进了他的指缝,力道大得甚至让他有些疼痛。何修懿抬着眼:“左然……?”左然参加颁奖仪式前被造型师用发胶梳上去的背头已经有一些散乱了,几绺黑发落下,凌乱地垂在了眼前,看起来像某种野兽,有一种随性的美感。他定定地看着身下的人,同时怔怔地问:“真的……不离开了?”“嗯。”“永远也不走了?”“……”这个问题有一些怪。可是,何修懿被对方牢牢按在床上,若是回答“并非永远也不走呢”,事态指不定会出现什么发展。何修懿权衡了一下,认为当务之急还是顺着回答,安抚对方,千万不要大吵大闹——反正左然酒醒之后也不会记得什么了。因此,何修懿定了一下神,回答说,“嗯。”“……”左然眼神变了。不安消失,分外温柔。在何修懿印象当中,清醒时的左然眸子永远十分冷淡,他从不曾透过那层冷淡看见角落处的温柔。几秒钟后,左然低头吻上何修懿的眉心。“……”何修懿一呆,竟然没有动。接着,带着酒气的双唇缓缓地向下,掠过鼻梁,在何修懿的嘴唇轻轻啄了下。何修懿想挣扎,可脑子持续不好用,居然是被吻了。此前,无意中得知了左然的深情之后,何修懿非但没有到处躲藏,反而有点希望接近对方。他也不太清楚,当一个人失去了极亲密的人,是否会本能地想要“制造”出新的极亲密的人。他的母亲去世连一年都不到,他总是觉得自己周围空落落的。至于父亲……何修懿明显感觉到,在父亲有了女友后,对自己的关注便几乎消失不见了。何修懿也希望在自己拍戏时能有个人陪伴他六十岁的父亲,只是父亲很喜欢他四十几的女友,似乎没有多少时间搭理他了——失去了一个家的何修懿,可耻地、卑鄙地贪恋着左然的感情。现在,很奇怪地,在这个游子退圈的夜晚,在看见铺天盖地的“《家族》擒狮”当中“退圈快乐”的微博后,何修懿想到自己的处境,想到左然的所作所为,心中无端地柔软了许多。似乎冥冥当中,他们二人的命运真的是交错在了一起的——好像,对方就是那个新的极亲密的人。“左然,”何修懿被压着,愣愣地问左然,“你是真的……很醉了吧?”何修懿得确定,方才的吻会在明天一早被彻彻底底地遗忘。“……?”忆起左然是个理工学神,何修懿小心翼翼地问道:“十五加上十五,等于六十,对吗?”左然点头:“对。”“九乘以九,等于八十八,对吗?”左然又是点头:“对。”“喂……你不思考一下?”“思考什么?”左然显得极为困惑,“修懿……讲得都对。”“…………”的确醉了。还学建筑的呢,原则性的科学问题也能瞎掰?左然低头,醉眼看着何修懿,半晌过后,又是轻轻吻了下。何修懿依然没有动。他觉得自己恐怕是疯了。他并没有真正爱上对方,也无法轻率接受左然,可是,他忽然间有一种极为隐秘的私心。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顺从了欲望。反正,等到明早,他可鄙的心思便只有自己才知晓了。共被亲了三次,直到双膝被对方的身体分开,何修懿才猛烈挣动起来,用力推开左然,整理了下衣服,重新站在床前。理性回笼,何修懿隐隐地后悔方才自己的放任自流。左然:“……?”“左然,我说……”虽然已经考验过了,但是何修懿还是感到不放心,再次确认左然酒醉程度、等级。左然又是:“……?”何修懿扫了眼床头柜,看见了一副扑克牌——剧组众人打牌有瘾,即使参加电影节也依然把扑克带在了身边,在威尼斯继续奋战。昨天便有好几个人在左然房间内打牌,打完后也没有收拾,将54张牌全扔在那,凌乱地散落了一整个床头柜。何修懿有心来个难些的任务,便问左然:“24点会吧?”左然再次:“……?”“就是随便翻4张牌,jqk和大小鬼全算做10,然后用这4个数字列出算式,使结果等于24。”“24点”,也叫“加减乘除24”,小学课堂里经常玩,是把4个整数通过加减乘除以及括号运算使最后的结果是24的小游戏,可以锻炼运算能力。左然回味很久,似乎终于懂了。何修懿随便翻开了四张:“那开始了。1、10、4……6。”说完,他将四张扑克甩给对面左然,“算吧,得等于24。”左然抓起四张扑克,呆呆地看,没有反应。“……”何修懿见左然一直发呆,便下了一个狠招道,“算不出来,我就走了。”“……!!!”“算不出来,我就走了——说到做到。”听见这话,左然皱眉,将何修懿递给他的白纸铺在床头柜上,弯腰趴在柜面,修长的手指拿着黑色水性笔,写写画画,勾勾抹抹,十分努力地研究着。他与四个数字搏斗,写一个式子,勾掉,而后再写一个式子啊,再勾掉,总也算不出来,周而复始,无限循环,好像进入了一个“loop”程序,只要程序不停,他便跳不出来。理工学神被加减乘除整整困住了十五分钟。何修懿终于肯定了左然确实不清醒,也逗够了左然,便说:“放弃了吧?乖点,睡觉吧——我也走了,回自己房间了。”一听这话,左然明显地着急了,趁着最后一点时间拼命地想。笔尖动来动去,写了又抹,抹了又写,填满了足足一页a4纸,而后……还真跳出一个式子。左然费力地验算了几遍,又是极辛苦地推过来导过去,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献宝似的将式子交给何修懿:“不走。”何修懿拿起纸一看:“………………”只见上边写着:【4x6x1xlg10】何修懿神色复杂地望着左然。左然以为何修懿不满意,又是算了十五分钟,费了三页a4白纸,终于又找到了三个算式。【(6x4)x(1,10)】【(4!÷6xlg10x1)!】两次使用阶乘。还有,【(6c4)+10-1】使用组合。何修懿深深感觉,对于左然这个学神来说,对数、阶乘、组合这些东西可能印象还深刻些,本能般地记得lg10等于1,比加减乘除容易——他不管怎么算,都算不出“(4-1)x10-6”之类的。何修懿说:“好吧,不走,不走。”“嗯。”左然“嗯”了一声,终于是满意了。何修懿觉得很好笑。他看出来左然醉了,肯定没有上次厉害,但依然是醉了。不过,左影帝,平时高贵冷艳、孤高清冷的左影帝,喝醉酒后,太他妈的神奇了。《家族》(十九)因为左然一直拽着,何修懿也无法离开,只能被迫躺在酒店房间唯一一张床上,被左然紧紧地搂住了腰,半点都动不了。参加颁奖典礼、吃饭喝酒,再加上一个照顾左影帝,何修懿真正关灯时,手表指针指向了两点五十五分。何修懿连忙钻进了被子,在心里边告诉自己,并没有熬夜到三点,还在勉强可以接受的范围内——母亲四十九岁生重病的事实将他吓得不轻,从此生活十分规律。他太困也太累,没多大一会儿便在左然怀里睡着了。再次醒来已是上午十点。何修懿一睁开眼睛,便看见了左然那双棕黄色的眸子。左然的手还在他的腰上,何修懿可以感受得到对方身体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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